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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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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康市軍醫院

墻壁發黃的簡陋病房內, 張老太坐在靠近門邊的床上, 邊嗑著瓜子,邊跟她新認識的病友趙老太聊天。

兩人年紀相仿, 嘴欠的愛好又極其相似,半月前在病房中一見如故, 互引為知己, 很快親熱的如同一對老閨蜜。

此時張老太隨口把瓜子皮吐在地上,朝靠窗的病床擡擡下巴,眼珠子滴溜一轉,賊兮兮地對趙老太說︰“看到那女娃沒,昨天送進來的, 說是失足落水。”

要不說兩人是閨蜜, 趙老太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裏面有八卦, 把瓜子往床上一放, 盤腿抱住腳丫子好奇問道︰“咋的, 這裏有啥事兒啊, 快跟我說說。”

張老太得意地一拍腿,“當然了,你尋思尋思, 這眼瞅著四月了,天雖然冷但河裏的冰可開化了,就是我家小孫子都知道不能往河邊湊,恁大一姑娘咋可能不知道呢。”

她說到這,聲音又壓小一點, 湊近趙老太,“那天你不在,我看的清清楚楚,是她姐把人送來的,邊哭邊說什麽‘都怪我,不該把馬奮強要訂婚的事跟你說的’,小姑娘哭的那個可憐呦。”

哎呦,趙老太眼楮亮的跟燈泡似的,趕緊積極發表自己的見解︰“感情這還是殉情啊!”

“嘖嘖,現在這幫小丫頭啊,可沒咱們當年......”

“可沒你們當年能嚼老婆舌。”

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趙老太的話,她楞了下,隨後眉毛一立,張口就要罵人。

趙老太一臉憤怒地轉頭,朝聲源處望去,窗邊剛剛還在躺著的話題中心人物,已經坐起身,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白的透明,唇色淺淡沒有一絲血色,整個人虛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魂歸西天。

趙老太本來還有點被當事人抓到的心虛,一看這姑娘一指頭就能推倒的小雞仔樣兒,立馬仰起頭扯著嗓子喊道︰“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麽說話的?家長把孩子教成這樣,怪不得上趕著給人當賠錢貨,跳河倒貼呢。”

她邊說邊狠狠剜了那姑娘一眼,活似被倒貼的是她那無所事事的寶貝大孫。

“咳咳咳。”姑娘劇烈的咳嗽起來,張、趙兩位老太磕著瓜子,看到對方被自己氣到咳嗽不止,心裏

一陣得意。

呸,跟老娘比嘴皮子,罵不死你個小短命鬼!

可沒想這姑娘越咳越嚴重,看那樣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撅過去,兩人這才急了,趕緊爬下床,慌亂的不知所措。

趙老太一雙羅圈腿直在地上小蹦,湊近一點,磕磕巴巴地說︰“你,你別訛人...啊!”

她的話戛然而止,像被人掐住了脖子,在她身後剛打開門,想要叫醫生的張老太一楞,不解的轉過頭,看到發生了什麽後,一雙眼瞪得老大。

只見姑娘身後,小孩手腕粗的床頭鐵欄桿成九十度角向內彎曲,一雙細白的小手握在上面,手指像是陷在裏面。

張老太看到那姑娘好不容易止住咳嗽,轉頭看到彎曲的鐵欄桿,一雙細細的眉輕輕蹙起,呈現出一種西子捧心的美感。

然後下一秒,她兩只手指捏住彎曲部分,輕輕一擡,鐵欄桿神奇地又立了回去,只餘最上方四個清晰的指印。

姑娘輕松做完這一切,虛弱地轉過頭看向兩位老閨蜜。

“有娘生沒爹養的老賠錢貨,再敢腆著你們那張尖酸刻薄的苦瓜臉胡咧咧,老子直接把你們頭塞進河裏好好洗洗嘴。”

她的聲音本就有些細,又掐著嗓子,把趙老太的怪聲怪氣學了個十成十,老閨蜜倆被罵的一楞,老臉氣的通紅,她們都是各自筒子樓裏,吵遍全樓無敵手的嘴賤王者,啥時候被人這麽罵過。

張老太反應過來,叉著腰就要破口大罵。

少女一雙水眸漫不經心的擡起,看到她的動作,一只手輕輕戳在床頭欄桿上,指著新冒出來的洞,柔聲道︰“老東西,只要不怕這手按到你身上,你就罵,使勁往大聲了罵。”

張老太︰“......”

對不起,我怕。

曾經的王者在武力面前,乖乖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,像是兩個戰敗的鬥雞。

蒼老、無助、但活該。

兩人悄悄走回床邊,準備離煞星遠點,可她們忘了,煞星之所以是煞星,特點之一就是“能惹不好甩”。

少女揚起下巴朝兩人一擡︰“都給我出去遛彎兒去,我要睡覺,不到晚飯時間不許回來。”

“可是....”趙老太不忿地想要說話,少女懶得搭理她,直接捏拳朝她揮揮︰“但凡我聽到一點聲音,我

就讓你們見識一下,什麽叫拳打南山敬老院。”

“......”趙老太氣悶地點點頭,“知道了,我們馬上出去。”說完拽著自己的老姐妹,以完全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速度,落荒而逃。

少女對兩人的背影哼了一聲,翻個白眼躺回床上,不一會兒又進入了夢鄉。

夢裏是她魏銘簫的上輩子。

這個名字在這樣的背景下,實在有些反潮流,不過誰讓她父親執意如此呢,女孩本以為這是父母對自己的愛重,卻沒想到,這不過是她的好父親用自己的血脈,表達對心中白月光的思念。

她的父親魏有田,曾參加過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,後退伍到康市,和她的媽媽孟淑芬經人介紹結婚,生下她和小四歲的弟弟。

嚴肅且古板的父親、柔弱略偏心的母親,調皮到欠揍的弟弟,魏銘簫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到17歲,一個少女的到來,打破了她簡單平靜的生活。

這少女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,原來魏有田入伍之前曾在老家的王地主家當過長工,而王家大小姐王雨簫,就是他心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。

後來魏有田入伍,再回到老家的時候已經是戰爭結束,彼時王地主因為苛待長工和抗日時有通敵行為,被槍斃。

早已嫁人的王大小姐被夫家拋棄,和舔狗魏有田發生了一段宿命般的狗血糾纏。

就在魏有田克服艱難,決定娶王雨簫為妻的第二天,佳人不告而別。

舔狗爹倍感傷自尊,累覺不愛,隨便在別人的說和下跟孟淑芬結了婚。

可他沒想到,幾年後王雨簫抱著個女孩回來,放到他家門口,然後留書一封又跑了。

信上沒寫其他的,只說這是王雨簫給他生的孩子,讓他好好養著。

可魏有田也不是當年那個傻小子了,他仿佛能從這孩子身上看到若有若無的綠光,想扔又怕是真的,不扔又堵得慌,幹脆把孩子扔在老家讓他不能生育的大哥、大嫂幫忙養著。

那女孩叫魏珍,在她19歲時,魏有田的大哥、大嫂意外身亡,她自己來到城裏投奔魏有田。

少女長開的面容跟親媽極像,魏有田十多年沒怎麽在魏銘簫身上體現出來的父愛,一瞬間爆發了,不光自己關懷備至,還要求孟母對待對

方一定要跟親生的一樣。

一直到這魏銘簫都沒什麽意見,重點是,她那對她爸言聽計從的媽,對這個繼女簡直比親生的還親,不光是給錢、做新衣服,還讓魏銘簫幫著對方洗衣、收拾屋子。

這也就算了,可在她父親要求魏銘簫把自己辛苦考過的招工名額,讓給這位姐姐時,她媽只猶豫了一分鐘,就在丈夫的斥呵下同意,甚至因為魏銘簫死活不肯,她還反過來指責女兒自私不懂事。

一向乖巧聽話的魏銘簫,第一次叛逆爆發,一怒之下從家裏跑出來,她想一個人安靜安靜,就來到了常去的公園小湖邊。

沒想到魏珍追了過來,一邊流淚道歉,一邊伸手拽魏銘簫,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,推搡間魏銘簫掉進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,而後被路過的人救起,送進醫院。

鳴霄睜開眼,杏仁大眼中滿是冷意,故不故意的或許還待定論,但這個姐姐對她不懷好意一定是真的。

那個馬奮強是魏銘簫的初中同學,二流子一個,仗著親爹是鋼鐵廠的廠長,天天招貓逗狗,調戲姑娘。

他追了魏銘簫很久,一直被拒,馬奮強的媽知道後,受不了自己寶貝兒子被人這麽嫌棄,直接給他定親,要斷了他的念想。

如果魏珍真的像剛才倆老太太嘴裏說的那樣扭曲事實,那可真是太陰損了。

這時天已經擦黑,鳴霄咳嗽幾聲坐起來,櫃櫃擔心的看著她,魏銘簫是早產兒,身體本來就不好,宿主又因為神識受損,強大的靈魂之力暫時無法自主運行壓制,導致這具身體破損更加嚴重。

雖然不致死,但估計它家宿主這一世只能拖著這具治不好的半殘身體,艱苦奮鬥了。

想到這兒,櫃櫃嘆口氣小聲道︰“宿主你還是別動了,歇歇吧。”

算了,這個世界還是直接放棄吧,以現在的狀況看,宿主能茍住就不錯了,還要什麽自行車啊。

櫃櫃滿心悲觀,鳴霄卻get不到,她晃晃頭伸伸腿,雖然不知道為什麽,總感覺孱弱的身體,束縛住了她放蕩不羈的靈魂,但這都不重要。

重要的是,她一個溫柔美麗又弱小的女孩子,受了這麽大委屈,怎麽可以光憋著呢?

既然她身體不舒服,那凡是惹到自

己的人,就得從精神到□□全不舒服,這才公平呀。

她開開心心的準備搞事,這時外面老閨蜜二人組吃完飯,溜完圈兒估摸著時間,悄悄回到屋裏。

鳴霄抿著嘴角朝對方溫婉一笑,“怎麽才死回來,去水房給我打兩壺熱水,我要洗腳。”

張&趙老太︰兩壺?你特麽這是要洗腳還是洗澡!

趙老太咬咬牙,憋著氣說︰“現在都這麽晚了,水房早就關了,你...”

“那我不管!”鳴霄一揮手做無賴狀,“你們去別的病房給我要,都這麽大年紀了,撒潑打滾耍無賴這種基本業務,還要我手把手教嗎?趕緊的,十分鐘給我弄回來。”

兩個老太太簡直要被她那套小無賴說辭氣死了,兩人中脾氣更暴烈的張老太終於忍不住,擼著袖子沖上前罵道︰“你個小賤皮子,別給臉不要臉!”

趙老太想要拽住她,被張老太一把推開,“趙妹子你別攔我,我還就不信了,她今天要是真敢對我動手,明天這一層病房人的吐沫就能淹死她。”

她越說越覺得沒錯,越想越有底氣,冷笑著走到鳴霄床邊,還想要伸手掐人。



那一只橘皮老手剛伸出一半,就被拽住,下一秒張老太整個人被掀翻在地。

“哎呦,我的腰。”張老太沒想到鳴霄真敢動手,一絲防備都沒有,重重坐在地上,疼的一張臉上五官都皺到了一起。

趙老太趕緊上前扶人,她瞪大眼楮,瞧著坐在床上樂不可支的鳴霄,滿心的難以置信。

鳴霄看到她的表情,摸摸下巴,笑的更加開心︰“快去喊人啊,你們不是要讓吐沫淹死我嗎?不用那麽麻煩,把人叫來,我一拳打到他下巴脫臼,讓他張著嘴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供應。”

趙老太看著鳴霄認真的表情,嚇的一哆嗦。

媽呦,這到底是誰家養出來的活煞星,又橫又楞啥都不怕,就這還是身體不好呢,要是身體好的話...

趙老太渾身一抖,不敢繼續往下想,她皺著眉一臉為難的看看老姐妹,又看看鳴霄的眼神,麻溜兒站起來,拿著熱水壺就去了隔壁屋。

鳴霄註意到她的動作,滿意地嘖了一聲,雙手枕在腦後,悠閑地晃腿等伺候。

至於隔壁房那些可能被老

太太訛到熱水的人,跟她有什麽關系呢?

上輩子魏銘簫清醒的時候,經過兩位老太太的八卦宣傳,謠言已經傳遍整個樓層的病房,到最後甚至變成了她私下不檢點,勾引定親的男人,鬼混懷孕,人家男方不要,才想不開跳河自殺。

那一根根指指點點的手指,一張張輕蔑嘲諷的面孔,好像所有人都親眼看見了一樣。

鳴霄閉上眼,唇角勾起。

既然這麽喜歡當衛道士,那麽照顧一下可憐的老人,被對方訛點熱水又有什麽為難的呢?

畢竟,

這還只是開始而已呀~

作者有話要說︰昨天為止我應該是把欠的5000字補完了,前天還少更一千,過幾天補上。

哎,我曾以為我終能成為一個日6的王者,但事實證明,我只是個日五都費勁的小辣雞,連加更都得分幾天更完,大家抽打我吧。(慚愧捂臉)

接下來還是日三日四,我盡量攢攢加更,爭取至少一周一次,如果做不到...

不是不努力,真的是我太辣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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